堂本家的小剧场是萌物

山有木兮卿有意

第十六章 伤逝

      莲池宫密室内,昔邪看着莲妃带来了生得定水模样的女子,心念一转,突然明白过来:“你竟动用了巫族的紫魂晶。”
      “我既然设计了这一切,就想到早晚会有败露的一天。”
      昔邪惊叹定水竟然已经执着至此:“重塑己身,已经不是简单的禁术。你用心头之血,蕴养灵石,亦需用大半功力,加以控制。不然,一个不慎,反噬自身,你恐怕会被这替身所吞噬。最终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。”
      “我已借用灵石之力,控制了她的一言一行。”莲妃却是即便损一半修为来驯养替身也不计代价,若非如此,她又怎么会轻易为卿尘一个丫头所伤。明日该是这替身上场的时候了。

       竹林木屋内,武娉婷遵从元溟吩咐传信给暗巫大长老,一路追踪传信蝙蝠,竟发现对方藏身皇宫之中。
       “皇宫之内?”
       “是,此番我传信于长老有要事相告,她应该会前来相见。”
       “竟然敢藏匿在父皇的眼皮底下,这倒是暗巫长老的作风。”元溟冷笑,以他对父皇的了解,此刻元安定是寝食难安,他如何能容忍这样的挑衅,必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,倒是有趣得很。
       “你传信于她,告知她这一次巫族的桃殀长老也会混在祈福的人之中,他们已经查到长老的栖身所在,恐怕会对长老不利。”
       “主人是想借巫族之手除掉一直在暗中操纵我们的长老?”
       “或许是她除掉桃殀。这一次,无论结果如何,总会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。”于元溟而言,无论是暗巫还是巫族都该死。

   恶战在即,元溟却神清目朗提了点心来见卿尘:“我已经设法通知了暗巫,明日她必将会现身。你要做好万全准备。绝不能让她再脱逃。”
       “殿下放心,明日我会还所有人一个公道。”卿尘已经嘱托元漓带着莫长老和师姐冥魇在莲池宫外设下禁制,只要定水一现身便可来个瓮中捉鳖。其他二人对元漓身份好奇,卿尘却不能明说这十二皇子原是玲珑使者化身。
      “那我便先恭喜巫族。此番能够如愿以偿。”
      “殿下亦能得偿所愿,同样可喜可贺。”
      元溟睨了眼前女子一眼,是像极了他的纤舞,可又是不像的。越是接触,当初他以为的可能有的错觉都不复存在:“说实话,你这样的盟友,还真叫人喜欢。看来本王没有选错人。”
      “彼此。殿下莫要忘了留心凤家,他们既然能将真相隐瞒这么久,必不会容人轻易揭破。”
      “凤家又如何?谁敢挡我,我便让他给纤舞陪葬,九泉之下见到他们,纤舞便不再孤单了。”
      元溟的回答倒是让凤卿尘有些心惊,只叹此人为爱疯魔至此,却不知该说他专情抑或冷心。“明日已经安排妥当,殿下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即可。”
      “好,本王等着。”元溟目送着凤卿尘离去,又望向夜色中空茫的前路,竟是有了些茫然失措。他心道,纤舞,明日便可以为你洗刷冤屈了,只是你却是再也回不来……一直以来支撑着他走下去便是这份初衷,可这之后呢?又该何去何从,何以为依?他恍然想起来了那次三哥被罚殿前自省的事,如今想来却是体会到了元济当初的心情,天家无情——可如今他已无家。人人都说正所谓孤家寡人,那至上皇权带来的是极致孤单,他倒要看看那份滋味是否真能比如今的他体味到种种更加难受!又想,明日三哥应该也会到场祭祀,却不知三哥近来可好……

      元灏在元安的指示下将佛堂内都安插了亲信,甚至在佛堂四周浇上了火油,若巫族反抗,他便烧毁佛堂困住巫族,也算替母报仇。
      万事俱备。
      佛堂内,诸位皇子齐齐跪拜,卿尘侍奉在侧,桃殀等人也混在祈福的人中。元济却是缺席,元溟有片刻的失落,却是无暇顾及。
      祭祀开始不久,灵蝶飞舞而至,佛堂四面门窗皆闭,元安认出了桃殀,桃殀称巫族此番前来是为求清白,卿尘也跪请查清纤舞之死。
      “本王问你,纤舞可曾与巫族勾结,害死我母后?”元溟控制不住情绪,急急责问桃殀。
      “巫族从不曾加害先皇后,溟王妃更不可能与巫族勾结杀人。”
      “父皇,纤舞之死,疑点重重,还望父皇重审此案。”元溟叩头请求。
       元凌说起了此前从莲妃那得到的信息:“父皇,母妃说,母后去世的当天,她曾撞见纤舞,后来才发觉,她身有异样,是中了暗巫的焰毒。敢问长老,中了焰毒的人,指甲会不会呈暗红色,还有瞳孔是否会有血痕。”
       “不错,十指连心。心毒外发于目,若剖尸检验,定会发现死者心脏焦灼成灰,五脏内焚,只有中了暗巫的焰毒,才会有此症状。”
       桃殀的话让元溟一瞬恍惚,进而心脏骤然紧缩,悲痛难耐,他只知纤舞是被人所害,却不知她竟遭受如此折磨,心里更是恨意翻涌。
      元安见众人如此相逼,勃然大怒:“你们口口声声都要真相,这是在质疑朕当日的决定?”
      元湛急忙圆场:“长老,擅闯禁宫,惊扰圣驾也是重罪,如果长老再不能拿出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巫族之清白,你可知后果如何?”
      桃殀呈上先皇后的亲笔信件,称是定水假死谋害了先皇后,亦暗算了当日接到先皇后传信而来的昔邪长老。

       与此同时,定水替身假意打伤莲妃,与守在莲池宫的冥魇大打出手。危急时刻,元凌赶到救下了自己的母妃,众人也匆匆赶至。
      元安眼看果真当初的定水未死,厉声质问:“朕只问你一句话,皇后之死可与你有关?
       “陛下不是早就认定了是巫族所为吗?杀死皇后的罪名,若没有确凿的证据,谁人敢担。”定水却是矢口否认。
       “陛下,还有一件证物,能够证明纤舞之死,与她有关。”凤卿尘呈上了铜镜,“陛下,此人前几日,潜入纤舞姐姐的房中,就是为了毁坏铜镜。却不知我早已将真正的铜镜收了起来。而这本书中记载着以奇花花汁涂抹于铜镜之上,上面的字迹便能显现。这定是纤舞姐姐苦心留下来的线索啊!”
       元溟握紧了拳头,恨不能亲自手刃凶手:“当初,就是因为纤舞撞破了你杀害我母后,你便杀了她灭口,是吗?”
       定水见状索性不再躲避,狂笑一声,一一道来:“一切都是命。我不得不杀她们灭口。我用了最残忍的毒火,让你的皇后在我面前,向我翻滚求饶。那是你的皇后啊,可你竟然连她怎么死都不知道。对,是我杀了她。就如同你当年杀了先皇一样。”
       “住口!”当年旧事如同禁忌,元安如何容得这般挑衅。
       “没错,我还诬陷昔邪,让你亲口下令,灭了巫族。是你们联手毁了我和先皇的一切,我要让你们付出更惨痛的代价。”她要所有人为她和先皇的爱情陪葬。言毕,定水发狂似的运足灵力袭向卿尘等人,元凌见状拔剑相迎护在了卿尘面前,与定水殊死相搏,虽一剑刺中定水心腹,定水身死,元凌却也因此受了重伤。

       一切轰然落幕,尘埃落定,人都已散了去。唯有元溟一人留在这突然冷清下来的佛堂中。他跪在母后的牌位前,木然地烧化着纸钱,心里既空落落又沉甸甸地难受着……
       可笑的是,真相远比他想象得还要残酷,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竟只是别人戏幕里一个不足挂齿的意外,一场撞破便赔了性命。
       谁也说不清佛堂的火是如何烧着的,因为谁也不敢提佛堂外为何浇满了火油。火势一下蔓延开来,宫人们救水都救不过来。
       元溟如何不懂他那个容不得他人与他共享天下的父皇的心思,只冷冷地看着火烧,说到底他元安今日所做所为都只是为了除了心头恨巫族罢了,又何须惺惺作态,好似在乎他的皇后如此惨死……他的母后是元安的婚配王妃。他一直以为他的父皇是爱他的母后的,从他对他的嫡长子元灏的喜爱和重视,他可以想见他父母二人当初也是琴瑟和谐,初为父母的喜悦自是不容易忘记的感受。只是到底比不过那至上皇权……
       元溟想,往后他该如何抉择……是与他的父他的兄为敌,搅它个天翻地覆不得安宁,让这皇室游戏延续下去,无人幸免的好?还是真能如他三哥期盼的那样,做个闲赋王爷,游离朝堂?可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成为下一个牺牲品!任火烤着,任雨浇着,元溟如入定僧人般驻足不动。
      “九弟!”
      耳畔传来轻声呼唤,元溟抬头望了眼头顶出现的红伞,回首看向伞的主人元济,会留着这把伞的也唯有他最念旧的三哥。
       满溢的担心溢于言表,元济凄然地望着元溟。他本以为是一场普通祭祀,托辞不来也无碍,也免得再次相见徒生妄念。而后在府中听闻宫里发生的巨变,再是坐立难安,心焦如焚,他不知道元溟能不能承受这样的真相和结果,只迫切地想要见见他。
      “九弟,为何不躲雨?”
      “三哥,你来了……”元溟如梦初醒,握了元济撑伞的手掌,期期艾艾,一时忘了此前告别。
      元济却不由自主地抽回了手,只安慰道:“九弟,纤舞和母后的事的确令人遗憾,任何人站在你的立场,一下失去了两个至亲至爱之人,心中痛楚不言而喻。只是,人总是要向前看的。如今,真相大白,三哥希望你放下执念,往后的日子,好好为自己而活,方能真正宽慰纤舞和母后在天之灵……”
      “真相大白?”元溟在元济抽回手的一刻,心就已然冷了下来,也痛了起来,“三哥到底为何而来?既然一开始就打算不见,为何又来?”
      “九弟……”元济无法忽略元溟眼里的痛,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,“三哥只是希望你能快乐,像以前那般,而不是现在这样的步步为营,睡不安眠……”
       “如何像以前那般?”元溟冷笑,扔了手中油伞,豆大的雨水打在两人身上脸上,却如砸在心房之上,二人皆是痛楚神色。
       “是说我再纳个妃,美满逍遥,你再做我三哥,兄友弟恭?”
       “……如此不好吗?”
       “哈……”元溟嗤笑一声,“不好!你不再只是我三哥!我也不可能再纳妃,纤舞已死,我允诺过她此生唯有她一个妻。三哥当真以为娶个不爱的妃子,我便能美满了?”
       元济努力不去在意心里的刺痛,不敢去深究元溟话里深意,只叹气:“九弟你又何须如此钻牛角尖。如此费尽心思去争一些你本不在意的东西,即便争到了,你就满足了?”
       “三哥不是我,如何知我要的是什么?”
       “九弟是铁了心要淌这摊浑水了?”
       “……三哥陪我吗?”元溟暗暗握了拳头,问出口的时候,心也一下提了起来。
        元济定定地看着元溟,噤声不语,最后只无力地摇头:“九弟知我不会是个好的合盟者。”
        元溟咬了牙,从怀里摸出了贴身带着的香囊,扔掷到元济身上:“香囊还你!没有它,我也可以安然入睡,不用三哥挂心了!”
       元济看着香囊滚落泥水之中,心在滴血。只哀凄地看了元溟一眼,还是不松口。
       元溟愤然转身,只说:“如此,那便也不要阻我就好……”元溟恨,为什么他们的对话越来越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感觉,他何曾要求他来做他的合盟者了,至始至终他不过想要他陪着,为何他的三哥却能如此决绝地舍了他……
        元济俯身捡起躺在雨水中的香囊,恍然若失……他的九弟向来决绝,竟是连个念想之物都不给他留了……可他没有得选择,如果他们中只有一人能在这场皇室游戏中活下来的话,那么他只愿那人是他的九弟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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